月夜遥（持续待机）

[德哈德]他和他的玫瑰

·第一次发哈利和德拉科的文，攻受不明，干脆两个tag都打了……有问题请找我

·有思蝎

·文中关于斯莱特林宿舍的描写来自《哈利·波特百科全书》

·有（挺多？）私设，有ooc？（比如小蝎子崇拜救世主、德拉科和阿斯托只是联姻……）

·以下正文

        马尔福家主说，他要在庄园里种绿玫瑰。

        父亲冷哼一声，不允许：这种颜色不符合铂金家族的审美。他用斯莱特林的代表色止住了父亲的话头。

        母亲面露担忧，问他发生了什么，语气一如幼年时哄他睡觉一样温柔。他沉默，抱了抱母亲。母亲的怀抱依然令人安心，他却不再是当年学步幼童。

        他松了手，后退一步，神色坚定，无可撼动。父母眼中跟在身后那琉璃般纯净而脆弱的男孩，在不见天日中脱下骨，终于有了丰满的羽翼，有了家主的架子。

        父亲哽了哽，罕见地放下了身为人父的派头，甚至有些颓然。但实在是交心太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间，只好抿紧嘴唇，作个无言的雕像。母亲还是拉着他的手，不放心地叮嘱，一遍又一遍。

        他看见父亲鬓间添了白发，母亲眼角有了细纹。现在，他已经比母亲高了。他也褪去轻狂，早早品尝到痛苦的滋味，不复少年。

        一声悠长的汽笛掩盖了父亲的叹息。他回过神，垂眸敛了伤感，继而眉眼一弯，推了推不舍的父母：“时间到了，快点去吧。”

        父亲最后道一声保重，牵起妻子的手。母亲忍不住一步三回头，再多瞧一眼还没看够的独子。最后一步，一直大步向前从未回头的父亲轻声问妻子：“他没事吧？”

        母亲回望的视线里，儿子面带着安抚的微笑，阳光下眼角有微光闪烁。

        在他和另一个家族联姻后，马尔福庄园才算渐渐热闹了一些。

        他的妻子是同学的妹妹，温温柔柔，像风中柳枝。结婚那天没有什么宾客，像在黑暗中一样静悄悄，他牵着妻子的手，强迫自己开口，本该激动幸福的誓言被他平淡的承诺，如一个必须履行的职责。妻子含笑的回望。他想，她的演技真好。

        意料之中，忙得昏天暗地的黄金男孩没有来。也没有人想到他会有任何表示。他们从相识便针锋相对，伟大的救世主没有任何理由参加宿敌的婚礼。

        还是一个已经无法与那人平等的对手。

        不过，来自格兰芬多的礼物还是在深夜时悄悄到达。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若不是新一簇绿玫瑰刚刚种下，他早早出来查看，恐怕那封落在玫瑰丛上的信会被紧接着的大雨淋得字迹模糊。不过，救世主有没有在信上施避水咒已不得而知，毕竟信封早被收信者急切地拆开了。

『To D.M

        新婚快乐。』

        信封很普通，内容也少的可怜，一张祝贺的短笺和一张长长的、只有落款的羊皮纸。他沉默了一会儿，不信邪地施了各种探检测的咒语和所有他会的解咒。一阵令人目眩的光芒闪过，纸张没有任何变化。他微喘着气，像是无法呼吸，终于停了下来。

        什么都没有。

        拆信时微微颤抖的手平复了，又狠狠地握紧。是啊，他想，我算什么。

        唯有那漂亮的落款闪着细微的光。他瞪着那个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向名字的主人表达不满。又一阵无言，他还是把东西好好地收起来，存在暗格里。

        他当然知道这个签名是什么意思。救世主的契约签名就像一块免死金牌，若是他把这个签名公之于众，至少马尔福家的日子会好过一些，最重要的是，无论多大的过错都可以一笔勾销。但他不愿，谁也拿他没办法。

        他不想接受因同情心而给予的任何好意，尤其是某个人。

        圣人波特。他在心里暗暗骂某人。

        斯科皮出生时，绿玫瑰已经占据了庄园的三分之一，小蝎子从小跟绿玫瑰一起长大，看着淡绿色的花苞绽放又凋零，明年又有新的花开。冬去春来，这个和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孩子在温柔的母亲怀中听遍了救世主的事迹。

        当然，救世主的一切事情都在魔法界广为流传，随便拎一个人出来都能说的头头是道。他的儿女们也在父亲这样伟大的光辉下长大。波特家的大儿子詹姆虽然才进霍格沃兹，已经在格兰芬多混得风生水起；二儿子阿不思有着和父亲一样的黑发绿眸，人们都期待他成为第二个救世主；小女儿莉莉则是个小甜心，享有来自长辈们和哥哥姐姐们的宠爱。

        妻子算了算，斯科皮还有半年就要上学啦！

        儿子该去哪个学校上学，是马尔福夫妇讨论了很久的问题。霍格沃兹是不错，他们只是担心学校里的风言风语会影响到儿子；父亲当年考虑过的德姆斯特朗包容度也许会高一些，终究太远，也不太干净……

        挑来拣去，他们还是顶着压力，选择了霍格沃兹。

        波特家的阿不思，似乎和小蝎子同岁，到时候入学一定会碰到吧……他定下儿子的将来，又投入到工作中，忽然想到这一点。

        顿时心情复杂，不知进退了。

        细心的妻子早就知道了。抱着小斯科皮，她把儿子被浸湿的刘海拨开，用手帕仔细擦去孩子红扑扑脸颊上的汗，温柔道：“波特家有一个和你同岁的男孩哦，斯科皮。”

        小蝎子灰蓝色的眸子立刻亮了起来：“是救世主家吗！妈妈，我能不能认识他呀？”

        母亲微笑，心想，听帕金森学姐他们说，丈夫很小的时候也是一样向往着和大难不死的男孩做朋友，只是初识的方式实在不对。儿子在这方面显然继承了父亲，只是要达成目的还是必须努力。她道：“能呀。等你到了霍格沃兹，你们就可以认识啦。不过，小蝎子，你要和别人做朋友，留下的第一印象一定要好。别像你父亲。”说着笑看了一眼不远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他。

        有口难言的家主简直被哽出一口老血。

        他隔着老远就看到儿子和另一个男孩一起下了火车，两人不舍地告别了五分钟，男孩才离开。斯科皮看着同伴离去，才张望着父亲的身影。两人视线交汇，斯科皮一愣，接着便推着小车过来了。而他已经看清男孩黑色的发和翡翠色的眼睛。

        回到家，小蝎子仍在说个不停。阿不思、阿不思、阿不思，除了阿不思还是阿不思。那些从学校寄回来的信里，阿不思和波特家占了大半篇幅。

        他忍不住问儿子：“这个男孩对你有多重要？”

        同样灰蓝色的眼眸清澈得能看见一切情绪，明亮而直白地透露出主人不由自主的欣喜——这是现在的他所无法做到的——“很重要很重要！”

        “比爸爸妈妈还重要吗？”

        斯科皮懵在原地，小脸上满是无措。他也知道自己语气太重了，抿了抿唇，蹲下来抱住儿子，放缓了声音：“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们好不好，爸爸真的不想听到关于那个人的话。”

        小蝎子乖巧地闭了嘴。他牵着儿子的手逛花园，斯科皮人小腿短，慢了半步，瞧瞧一丛丛的绿玫瑰，又偷瞅一眼父亲的背影，终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阿不思说，爸爸给喜欢花的莉莉种满了一个花园。

        波特家三个孩子的童年都是在父亲的花园里度过的。

        后来莉莉也长大了，毕了业。女孩没有时间特地赶去看花。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想了想，笑道，不想让这么多回忆消散。

        于是，波特家的花园就此封存，满园花海继续等待。

        阿不思和斯科皮还是走到了一起。他们穿过重重阻隔终于订婚的那天，绿玫瑰已种下一半多。他在花园里待了很久，从清晨凝露到寒夜降霜，陪伴他的只有那浅绿色的娇嫩花朵。终于，他叹了口气，妥协了。

        许多年后，他已行将就木，马尔福庄园静悄悄，斯科皮偶尔会来看他，带着阿不思。没有工作的困扰，他过得闲适安逸。他最喜欢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坐在花园的长椅上，翻翻书，偶尔看看花。也会有猫头鹰飞来，信封上被施了魔法，准确而轻盈地落在他手中。不看也知道是波特家另一位闲得慌的老人。岁月蚀刻了青春，也销磨去隔阂。他们未握手，只心照不宣地书信往来。

        暖风温柔地拂过苍老的面庞和重新年轻的心，还有满园浅绿。

        闭眼于午后，平淡而突然。斯科皮只看见他微微含笑的面容。他的小蝎子并不太难过，因为父亲从小就告诉他死亡是必然的结局，也因为父亲看起来没有痛苦。

        遗嘱就放在书房的桌上，十分显眼。没有遗书。他细细回顾这一生，似乎没有什么遗憾了。

        马尔福庄园自然是留给了斯科皮。只是有一条比较特别，他指明要把花园送给哈利。没有任何解释，向来优雅得体的他就像一个任性的孩子。

        毕竟死者为大，魔法部也置喙不了什么。遗嘱的落款除了他一手漂亮的花体字，还有尘封多年的契约签名。

        何况，再无理取闹，也只是一个绿玫瑰花园而已。魔法部的办事员这么想着，走流程地检查了一下这张泛黄的羊皮纸，就双手奉回，没有异议。

        德拉科缓缓睁眼。视线里是熟悉的四柱床，绿色丝绸制的帷幔垂下，被单上一如既往地绣着银色的繁复花纹，天花板上悬挂着银色的灯笼。

        他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醒，他还是昨日少年，喜欢当众挑衅那个众星捧月的救世主，为了那双绿眸在人群中只映下自己。

        可是这个梦太过真实。那些身不由己、口不能言的岁月仿佛确实走过，那些无措是真的迷惘，难过是真的伤情。

        德拉科悄悄翻个身，小少爷为了一个漫长的梦疲惫不已。睡吧，他想，下一个总该是好梦。

        格兰芬多塔楼，深夜的公共休息室空无一人，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响。房门关闭的轻微声响也被掩盖了。

        不久，跳动的明亮火焰在一瞬间变为绿色。

        房门似乎被人轻手轻脚地打开了，睡不着的德拉科指尖一颤，不敢再动。很快，他的帷幔就被掀开了。

        “德拉科？”

        男孩尚带柔软的嗓音轻轻唤他的名。声线是入骨的熟悉，这样的语气也曾出现在梦里，两相叠加，却是前所未有的。德拉科的心率直蹿入云霄。

        灰蓝色的眼眸睁开，装作被吵醒：“什——”

        抬眼，便撞进温柔的碧绿梦境里。接下来的词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最后被本人硬生生咽回去。

        他以为这是最好了。

        格兰芬多见他什么也没说，干干脆脆地直奔主题，原来藏在手里的是一朵铂金色的玫瑰。黄金男孩笑意盈盈，手捧爱意：“我喜欢你。”

        最后一道防线也溃不成军。

        德拉科呆愣片刻，开始说哈利。说他多情伪君子，说他扰人安眠，说他迟钝情商低……说得很小声，语无伦次，自己一路红到脖颈。

        哈利笑意不减任他说，等他说累了，趁着空隙好脾气地问：“那你接不接呀？”

        德拉科蓦地住嘴，把自己的脸埋在被子里：“我还没考虑好呢！”

        格兰芬多耐心地等，不忘问一句：“会不会闷？没事吧？”

        “……”小少爷不想理他。

        “可是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有什么难的呢？”

        斯莱特林最终接过了花，也交换了那一份心意。

        很多年后，繁华的马尔福庄园里开遍双色玫瑰。华灯初上，有情人檐下厮磨，早许下共度的承诺。

        忆及那一晚，其中一个青年浅灰蓝的眼眸微弯，笑道：“你知道吗，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另一个道：“好巧，我也有秘密告诉你。”

        老人从斯科皮手中接过遗嘱，听他念叨道：“这是原件，您看看……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老人仔仔细细地读完，小心交还，随口道：“他嘛，以前也喜欢捉弄人。这花园是马尔福庄园里的吧？我就不要了。这本该是你的。何况我也活不了多久。老喽！”

        “对了，”老人想了想，问道，“花园里是什么花啊？”

        “绿玫瑰，我记事起就有了。听祖父祖母以前说过，第一株还是父亲刚当上家主时种的。”

        “哦……”老人恍神片刻。

        送走斯科皮和形影不离的阿不思，老人幻影移形到一个花园里。满眼缤纷一如既往。

        他却清楚这是假象。一个复杂的混淆咒，自欺欺人多少年。所以，在儿女察觉之前，花园就被他亲手尘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

        虽然他也没说错。

        冬青木魔杖杖尖一闪，无形的解咒扩散。万紫千红终于慢慢显露出本来的容颜。

        一片铂金色的花海，就像编织的阳光，或者梦中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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